漢賽爾與葛莉忒

原文發表於新花魁藝色館BDSM版
作者:Gretel 葛莉忒

我們就像兩個站在森林裡被世界遺棄的孩子,在一片黑暗中惟有我們倆人手牽著手,在迷路中摸索。
 
 
 

第一次見到漢賽爾,是在我鼓起勇氣,在討論區留下徵人廣告後的兩小時。
原本心情很忐忑,我從青少年時期偶然接觸了BDSM的資訊後,就一直對這個世界感到好奇;但從來沒有經驗的我,究竟有誰敢接受我當他的主人呢?一個綁他、打他、給他疼痛、使他感到自己被支配的人?

看過廣告後回信的人意外地踴躍,除去搞不清楚狀況一見是女性就來信的人之外,有表示自己也是S想經驗交流的,也有恭恭敬敬地找女主的,我試著加了幾個MSN,在貼出廣告的兩小時後,和剛好在線上又剛好有空的漢賽爾見了面。

漢賽爾就像他自己形容的一樣,濃眉大眼,但要說可愛應該還不至於…我一面向他道歉遲到了這麼久,一面想著,這個人看起來很正常。他或許也是這麼想的。

玩BDSM的人看起來該是什麼樣子?我不大確定。我猜測那應該就像同性戀一樣,作為一種性向,可能可以向周遭的人隱暪一輩子而不被發現,但也可能隱晦不顯地帶有某種氣質或特性,能被夠敏感的人嗅出來。作為一個初心者,我毫無雷達可言。

但漢賽爾確實很正常。他明確地說出自己的喜好、界線,我們也稍微交換關於雙方職業、年齡、對BDSM的想法與經驗。談話有條理,思考富有理性,沒有過多的緊張這一點,看起來情緒也很穩定。非常普通的電腦工程師,和我同齡,家庭狀況好像稍微有一點點複雜,但似乎對他的人格沒有太大影響。

為什麼他會想要被綁、被羞辱、被責打呢?

在吃過飯後我順勢走進隔壁的光南,繼續和他說話,並詢問他想要什麼樣的藤條。他說愛的小手就可以了,一瞬間我的腦中試著想像他一個人在家裡拿著愛的小手往自己身上打的樣子,不禁覺得不可思議。

彷彿這很稀鬆平常般,我和第一次見面的男人,一起走進了火車站附近的小旅館。房間需要整理一下,我們並肩坐在旅館狹長走道邊的長椅上等著,繼續說話。我刻意讓氣氛輕鬆愉快,但不禁想著剛剛走過去的服務生或退房的客人,知不知道等下我們進房後不是要打炮,而是要把這個男人捆起來抽他屁股?

如果等下進房後這個男人突然翻臉,我是沒有力氣反抗他的。這樣做真的好嗎?旁人只會知道我心甘情願地進了房間,如果遭遇什麼不測,我的立場非常不利。

一面想著有的沒的各種事情,一面進了房間,我脫下厚重的冬季外套,坐在床上看著似乎也在等我決定下一步的漢賽爾。

「衣服脫掉。」選擇了最簡潔的詞彙,我振起氣勢,開始遊戲。

漢賽爾聽話地開始解開鈕扣,脫下襯衫。我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刻意緊盯著他的每個動作,檢視他裸露出來的每吋皮膚。脫完上衣後,我綁起他的雙手,再令他脫下褲子。我在他光裸的身體上結出龜甲縛,再重新把他的雙手反背在身後,做上手小手縛。

我注意著在綁的過程儘少碰觸到他的身體,但也小心著不要顯示出像是怕碰到他身體的樣子。我想讓他喜歡被綁,在拉著繩子的過程中,藉由一些微細的小動作,試圖表現我的愛護。

我讓他看他被綁起來的樣子,問他覺得我綁得好不好看。他說好看,我說所以我要為你剛剛質疑我會綁得很醜的話處罰你。我命令他趴在床上,他全身只穿了襪子和繩子,趴跪在床墊上。

這一切都令我興奮。我用剛買的「愛的小手」將他的屁股拍得通紅,間歇地用擊打他的小手鞭去輕拍他毫無防備被我的繩結圈起來的睪丸或龜頭,用小手鞭貼在他的屁股及陰囊上輕輕摩擦移動,讓他感受他是被甚麼東西處罰的;我被他那被我打得泛起均勻粉紅的屁股給鼓動,伸手去撫摸它們,藉此告訴他我對他愛憐的情意,然後再次打他。

一切都在沉默之中進行。一開始綁他的時候他還問要不要開電視,我問你會緊張嗎,他說不會,我說就這樣。這些決定有些是理性的判斷,但有些部份(甚至是更多的部份)是我體內近乎本能的直覺告訴我要這麼做的。果然這樣的沉默帶來了沉重有壓力的效果,而我們都很喜歡。

像在令人窒息的深水裡,又像在樹木高聳不見月光的迷路森林中,葛莉忒和漢賽爾,我們一個是S一個是M,一個在網路上仔細地舔過每一篇如何成為稱職的主人的文章,一個從國中起就鎖在自己的房間裡試著用按摩棒插入自己,在青春的歲月中各自孤獨地守著自己的秘密。他在等我,我在等他。但如今我們終於相遇,我沒怎麼碰他,但我們就像緊緊牽著彼此的手的棄兒,在廣大黑暗的森林裡,心像著了魔般地跳。

最後我告訴他要用細木條打他六下,然後鬆綁,結束。我從最輕的力道開始,每一下都逐漸加重力道,最後兩下聽見了細木條發出劃開空氣時的輕微咻聲,擊在泛紅的屁股上。我沒有用最大的力道抽打,一來怕木條承受不住斷掉,二來這木條還沒有處理過,上面有一些極細的小小木刺,我不想讓它們傷到我眼前的人。

六下過後,我拉住他後頸上的繩圈讓他直起身來,幫他鬆綁,命令他去洗澡。
他洗澡時我推開浴室的門,要他把浴簾拉開。我衣著整齊地坐在床上整理繩子,一面看著他全身赤裸地在浴室裡洗澡。

他洗好擦乾後,我等了一秒讓他猶豫是不是該將衣服穿上,然後命令他坐到床上。他全身赤裸地坐著。他很快發現床單上有一兩滴甚麼液體的痕跡,他摸著那透明的漬痕問這是甚麼,我朝他笑笑說,你懷疑嗎?

那當然是他在被打屁股時滴下的透明前液。

他的興奮激起我的興奮。

最後我讓他穿上衣服,替我用茶包泡茶,他提議幫我按摩,我接受。

離開後我在回家路上收到他的簡訊,他表示很喜歡我做的事,我甚至是他遇過的主中感覺最好的。

而我則在回到家後,仍因興奮的餘韻而手指顫抖。

那時候的我,可以肯定我會是個好主人的。只是我還不知道,這股發燒似的熱潮,會在一兩週後,突然被我自己硬生生澆滅。葛莉忒還是走出了森林,即使她偶爾還是會回望著森林的入口,想著那裡面的風景,想著那時候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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