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起公民意識」2004 台灣同志大遊行

◎阿端

公民意識

一九九六年台灣社會的政治氣氛沸沸上揚,從地方首長選舉、立法委員、乃至總統直選,民眾開始談論起政治,關心「社會議題和自身的連結」。過去以血緣、親屬、地域等人際關係為其主要關注對象的傳統「私民社會」,也透過選票逐漸提升對國家政治、公眾事務、民生議題的注意力,進入「公民社會」的範疇。

所謂「公民」是相對「私民」而言,指一個國家的成員們,彼此都以獨立而單一的身分,成為公民(citizen),並在國家整體之中,一同參與對公眾事務(public affairs)的討論。

而「公民意識」簡言之,可視為對社會公共事務、共同利益有在整體中的「參與意識」,並積極表現自己的主張與關懷、進入辯論與決策之中。因此「公民意識」是民主進步的道德努力,意味著對公共利益更主動的政治參與。

「不要讓自己的權利睡著」──逐項去爭取權利的運動時代已經過去了。同志人權運動的發展在當我們意圖打造一個以「多元族群」為精神的公民內涵時,喚起社群內外的「公民意識」遂而成為最重要的課題。

而其最主要的不同,乃是於我們跳脫以往的「權利(rights)意識」層次──不再是跟社會「爭取」什麼、「要」什麼──而是因為我們成為、並且身為公民,所以積極地宣稱一種「我們參與」──我就是社會的一份子──的狀態,訴求一個沒有門檻、不以歧見或差異作為排除代價的、關於「公民社會」的同志想像與願景。

台灣同志大遊行

飛揚的六色彩虹旗幟、爭奇鬥艷的羽毛舞衣、黝黑體健的猛男和三角小泳褲、繽紛的彩球泡泡和妖麗的花車、手舉著布條高喊著口號歡喜走上街頭,同志們!又到了一年一度盛會,繼去年之後,本屆的同志大遊行預訂在11月6日舉行,延續去年七彩歡樂的嘉年華氣氛,今年將號召數千人,帶著我們對同志人權的祈願,從中正紀念堂繞過二二八公園,到西門町紅樓,走過繁華的西區街道,喚醒同志對自己身分認同與社會連結的關懷及社會對「異公民」的內涵再思考。

雖然很遺憾,第二屆的同志大遊行因「同玩節」經費縮減,脫離市府補助,市議員的理由也在各大討論版中引起同志們強烈的不滿,也令人有不少政治目的的聯想。我們可以用愛與同情去包容恐懼和不理解,但是我們絕對不能接受如此不平等且倒退的打壓,這種歧視更是對同志人權運動再一次的傷害。

於是今年同志們要硬起來,在與同玩節脫離且毫無政府補助之下,由各界同志團體自發性籌組「2004台灣同志大遊行籌備聯盟」,從企劃至經費募款皆自立自強,以「喚起公民意識」出發,對內對外都要讓大家看見:

同志不只是性傾向,更是一種身分,且與一般公民無異;我們反對任何對同志社群的歧視、污名、搜奇,我們有權主動參與,有權生活在平等無差別的社會。

去年的同志遊行歡樂且盛大的踏出了第一步,那是華人同志的處女秀,更是同志運動的驕傲,為了讓這小小的火苗繼續燃燒茁壯,今年我們也必定克服萬難,再度號召兄弟姐妹們踏上街頭,用力地讓同志大遊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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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議公民‧彩虹城市‧花樣主體‧同治國家

◎淫妲三代

前言

2004同志大遊行以「喚起公民意識」作主題號召,提出「異議公民‧彩虹城市‧花樣主體‧同治國家」作為遊行主標語,從「公民社會」與「公共身分」的概念出發,盼喚起社群內外對於「公民」內涵的再思考。

起源自希臘雅典「民主制」原型的公民概念已是近年來所有社會運動思考的原發點,事實上「公民社會」的想像,當中包含了兩個層次的政治理想:一是全體參與全民辯論的「民主」原型、二是對於「人民」必然是為「公共的」的參與意識。

然而在「民主原型」的理想中一直被隱藏略而不談的卻是關於「公民」本身的內涵所已經給定的門檻與限制,雅典式的「公民」所範定的男性人類 (biological male) 、知識菁英、貴族、具備雄辯能力等基本條件,也一直成為追求「理想民主情境」的路程當中的一個除之不去的魅影;在追求公民社會的路途上,人們常常忽略所謂公民社會的圖像對「」所給出的門檻是一種至少正常而不畸形的公民形象,對「公民的關懷」(也就是什麼才算「公共的」)的先天範定也在不斷排除「特殊的」將之視為「私人的」,追求「普遍」的防護罩打掉了所有特殊。

2004同志大遊行暨已將公民意識作為「同志」全體的主要訴求,我們希望能在這個題綱下突顯兩大重點:一是「公民」本身一直以來需要被提起討論的「異質主體」(酷兒變異、畸形醜怪)、異公民、異言辭,是為「異議公民」;二是仍然堅守社運傳統「公民參與」的政治理想,是為「同治國家」。

異議公民

公民的概念起源於希臘雅典的民主政治。

「公民(citizen)」簡言之是這樣一種人:在社會中具有被承認的政治地位、對於公共事務有參與和發言權的人。因之公民概念一直是民主社會的重要基礎,我們對公民社會的理想也因而一直在於:所有社會的成員都應該是這個社會的參與者。然而自雅典城邦以來的政治發展歷史卻不斷告訴我們:真正的「公民」成員其實經常都是範圍限定的「某種人」──貴族的、知識的、男性的、城市的、具有某種條件的人民。

因此,「公民」其實是一種身分,是人可以進入社會的標記。民權或女權、階級或性別或種族革命的歷史便在在昭示,所謂民主進步的歷程正是不斷讓不同的主體進入公民範疇的歷程──「解放」對社會而言,便意味著異的開展

所以自我標誌為「異議公民」,是為了在行走時宣說:我們,我們成為公民;我們將被看見、因為我們一直

彩虹城市

以彩虹作為「同志」的意象,始自美國舊金山一九七八年同志大遊行旗幟的設計人吉伯特‧貝克(Gilbert Baker)所設計的八色彩虹旗:粉紅、紅、澄、黃、綠、祖母綠、錠、紫,八色;八色分別象徵性、生命、癒療、太陽、自然、藝術、和諧與靈魂。自此,視覺的繽紛與意義的多元,便是象徵同志的彩虹代稱。

始自二零零零年的首屆同玩節舉辦起,在我們每日生活的城市街頭便開始綻放彩虹色澤,到了二零零三年亮麗的台北都會更有了娉婷妖嬈、各色隊伍驕傲現身的同志大遊行,卻緊接著在今年的此時,我們聽見了「一種」都市保守的聲音告訴我們:多元是錯的。──娉婷台北城,不接納多色公民的繽紛異彩。

然而作為都市異公民,我們仍將用自己的雙腳走進城市的亮處,且張揚旗幟──用我們的顏色我們的城市說話。

我們以彩繪的身體熱鬧上路,城市的彩虹屬於我們,而彩虹落處所迸放的花火,則將無私地獻給這座城市。

花樣主體

二零零零年第一屆台北同玩節的英文全稱,定名為:Lesbian and Gay Civil Rights Movement, Taipei.──台北的同志運動自此定調為「女同性戀與男同性戀者的公民權運動」。而至二零零三年,同玩節與同志大遊行的手冊,則首度將集結號召的「同志」族群指涉範圍擴增「雙性戀者」與「跨性別者」兩個類屬──將【LGBT】(Lesbian, Gay, Bisexual and Transgender)的社會運動包含進一種「全稱同志」的戰鬥聯盟,而在今年更加入了BDSM、以異類性行為作為身分的新類屬;此般花樣主體不斷現身的歷程,意義便在於正式將性異端、性邊緣、所有可能的變異主體都拉進多樣呈現的運動風景,在我們的隊伍中間綻放花樣風華。

我們的集結不以我們的相似為基礎──我們之間唯一的相似就是異的堅持;我們是性變異的──「同志」是我們的性身分,我們的異是相對於正常、主流、異性戀、身體所決定的性別種種──在以生殖功能為其誦揚基礎的「直人」社會當中的另類展現。

我們是變異的,是直社會裡美麗的蜿蜒,是馬鈴薯田裡偶見驕傲的花

同治國家

公民願景與市民社會,一直是近年來所有社會運動思考的原發點,我們對於社會的批判、對不義之不平的所有基礎,從來就是我們看見某些被忽略的社會成員,不具備公民身分的人民──讓他們成為公民,便意味著讓他們可以發言、進入政治、表達自己──讓他們進入國家。

而自同志運動、性公民運動以來,關於彩虹城市與花樣主體的新社運,要主張的便是將「你家的事」變成「大家的事」──過去將所有性身分與性行為的選擇貶抑為「私」的、因而不屬於公民領域的思考慣性,需要受到更清晰的挑戰與扭轉──不受承認的性身分將我們排除在市民社會之外,我們要走進去。

因此我們說:同志要結婚、同志在工作、同志上學去,同志的妖異要恣意綻放也要不被窺探;這是情慾自主,所以反對歧視污名──因為我們走在陽光下,與這個國度裡的正直公民們一般。

我們要成為公民;我們給城市上色;我們是花樣同志;我們要共同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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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虐向前走 皮繩最同志

◎RaniaQ、Eiche、petitpetit

「皮繩愉虐邦」是台灣本土的愉虐壞份子們所自行形成的同好組織,在 2004 年夏初成立以後,立即積極投入各種活動,展現出強勁的行動力,旗幟鮮明,甚至連某些同為 BDSM 愛好者也為之側目。

站出來,妳會更快樂

「我覺得沒必要站出來」「S/M 不過是我的個人興趣」「我是喜歡 S/M,可是我不喜歡你們那樣談,那只會誤導大眾,對真正的 S/M族群沒有好處」….從我們開始聚會與活動以來,諸如此類的耳語已經聽到過不少,在可見的未來裡恐怕也一直少不了,說的話則是大同小異。

沒必要站出來?個人興趣?對 BDSMer 來說,「站出來」(come out)的意義是什麼?說真的,不談意義,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分享的快樂吧。有許多 BDSMer 都有類似的經驗,當初次坦承了長期以來不為人知的罪惡小秘密,並且發現對方還真的懂妳在說什麼,那種心中為之一輕的滋味可真是難以言喻。

皮繩最同志:彩虹也豔羨的傲慢黑色

喜歡 S/M(或愉虐、BDSM),但是害怕被當成「變態」嗎?

首先應當考慮「變態」這個詞。說穿了,所謂變態,不過是和別人不一樣而已。想一想,當妳在恐懼自己的「不一樣」之餘,殊不知有些人刻意標新立異還未必可得呢。

再換個說法。所謂「變態」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妳喜歡打人,我喜歡被打,我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究竟又是招誰惹誰了?什麼也不懂、不弄清楚,就急著想把我們「正常化」的、免得兩相映照顯得它們乏味到有剩,不就是所謂的「正常人」嗎?變態,又怎麼樣?不過是和別人不一樣而已。

黑色是BDSMer的顏色,也是收納各式慾望的基本色。物體對自然光全吸收成為黑色。所以,黑色可以溶進各種顏色,也可以和任何色彩放在一起而不顯得唐突,甚至為其他色彩增輝;彩虹象徵同志,是取彩虹是存在卻不容易看見之意。然而,印刷要是沒有黑色板,彩虹也無法成形。屬於 S/M 的黑色,正是連彩虹七色也為之豔羨不已的傲慢之色。

只是不再單打獨鬥

最早以前,大家都是關在自家門裡偷偷摸摸的做著「變態的事」,隨著社會逐漸開放、網路發達,才得以藉此獲取資訊以及尋找伴侶。稍稍有些實際經驗的人都知道,國內 BDSMer 目前的處境,不僅不易找到合適的伴侶,知識、資訊的獲得與交流也很匱乏。另外,幾件「駭人聽聞」的社會案件,讓所謂的 S/M 開始普為人知,但很遺憾地,形成的卻是一種帶有歧視眼光的視象。

世界在改變。以前沒有的漸漸有了,現在沒有的以後可能會有。身在 BDSM 社群中的我,期望少一些網路亂象以及媒體越來越亂七八糟的報導,多一點深入的知識與討論、內容豐富的網站、活躍的社團、友好的團體成員…等等。這不是一夕之間可以達成的,要靠行動,要去累積。

加入「皮繩愉虐邦」,只是不再單打獨鬥,而開始試著把力量集中起來!

11月6日,和皮繩愉虐一起向前走

常有人問:如何加入皮繩?現在就是個好機會!有機會和 BDSMer、和皮繩走在一起,不管是 直 是 拉 是 Gay 是 bi 還是 跨性別或著什麼都不分,只要認同 BDSM 歡迎在 11/06 這天和皮繩一起站出來!

不管妳決定了沒,只是問問也罷,只要有些好奇、有些興趣,歡迎現在就線上報名,我們會與你聯絡!

同志遊行日.愉虐站出來 ——「皮繩愉虐邦」參與 2004 同志遊行說明

◎Eiche, epicure

2004 年同志遊行將於 11 月 6 日台北市舉行。台灣本土愉虐實踐者組織「皮繩愉虐邦」也是本次遊行的籌備團體之一。愉虐,也就是一般人所耳聞的 S/M。一聽到 S/M,通常的反應是「怕怕的」,甚至連許多同志也不例外;因此對於同志與 S/M 的合作,許多人可能冒出不少疑問:同志和 S/M 有關係嗎?同志遊行中加入 S/M實踐者,會不會誤導大眾以為只有同志(同性戀)才玩 S/M?說得更白一些,讓這些玩 S/M 的人參與同志遊行,是否模糊了「同志」的定義,甚至讓同志的處境更形惡化,使社會大眾更難接受同志?

反過來說,很多 S/M 圈內人也感到莫名其妙:我們為什麼要參加同志遊行?我明明不是同性戀啊!S/M 和同志有什麼關係?

以下是皮繩愉虐邦所提出的說明,何以我們(愉虐實踐者,簡稱為S/M 人或 BDSM 人)應該與同志結盟,何以同志應該視我們為真正的同志與夥伴。

愉虐和同志有關係嗎?

相信許多 BDSM 人都有這樣的經驗: 對自己喜歡 S/M 這件事情懷有罪惡感,不好意思提起,不知如何和伴侶、朋友告白,總是得偷偷摸摸收集資訊,對於接觸同好感到很猶豫。

妳/你或許從來沒想過,這樣的經驗和同志們是很相似的,而且這不是巧合。我們不斷地被「主流社會」明示暗示、潛移默化地規範什麼樣的性行為與性身份才是「好的」「對的」「正常的」甚至「幸福的」:在合法婚姻內、生物性別一男一女之間、以繁衍後代為主要目的。除此之外,性是不好的、不對的、不正常的、甚至不幸的。在這一點上,BDSM 人、同性戀、性工作者、以及其餘各種特殊性喜好等等的「性邊緣」人士,都因為性邊緣的身分,被劃分到「不
好」「不對」「不正常」的一邊,甚至不時有許多耳語危言聳聽地催眠說這樣多麼「不幸」。

這是一種壓迫。認識到壓迫、認識到壓迫的共通源頭,就是 S/M與同志攜手合作的第一塊基石。

我應該站出來嗎?

有過許多 BDSM 愛好者寧可選擇另一條路。長久以來,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被視為一種「身分」:一個人要不就「是」同性戀,要不就「不是」,而 BDSM 卻常被當作可進可出的遊戲來看待。誰都可以去買一個項圈戴戴看,買一根鞭子揮揮看,玩過之後仍可藉口說只是偶爾玩玩,增加性生活情趣而已,有當然好,沒有也不會死——因此,甚至即使已經再清楚不過認識到自己的 BDSM 傾向,BDSM 人還是隨時可以抽身而退,裝成「正常人」,退回一個不用衝撞得死去活來的安全處境。

另外,逐漸有一些 BDSM 人想要在檯面上去污名化,而最方便省力的途徑,莫過於向主流社會靠攏示好。常見的技倆包括:強調愉虐是既存事實無須大驚小怪,或刻意凸顯部分參與者的中產階級菁英背景,讓愉虐活動染上某種高尚風雅的色彩(例如和「愛」「恆久」之類的概念綁標、或強調「不只是性」),同時也刻意和其他「墮落」的、被歸類為性邊緣的性形式劃清界線。

這些原因,多少使得 BDSM 人更不願意「出櫃」,也對性/別議題缺少自覺與認知,不及 LGBT(女男同志、雙性戀、與跨性別人士)。

然而,同志、以及其餘受到同樣壓迫的性邊緣族群的多年經驗告訴我們,偏安的策略是沒有用的。再怎麼偽裝,愉虐終究與「香草、一對一、生物性別♀♂且複製僵化性別操演」的族群勢不兩立。BDSM人要爭取屬於自身的權益,只有自己動手,改變、擾動現狀。

所以,我們一起去遊行吧!

皮繩愉虐邦參加同志遊行還有一重特殊的意義:作為台灣第一個愉虐實踐者所成立的組織,藉由和同志合作,以及在這樣的大活動中現身,我們希望能以運動者的姿態喚醒 BDSM 愛好者的身分認同,藉由這樣的示範讓國內的 BDSM 愛好者們接觸、觀看到廣泛的性/別議題,促使更多相關思考得以展開。

對同志團體來說,與 BDSM 人的合作可能帶來各種不同層面上的刺激與機會。「向主流靠攏」的現象,對同志來說並不陌生。事實上,即使連這次同志遊行,也如同預料地有同志擔心過於明目張膽的表現會使同志再被所謂的「異樣眼光」看待。不少同志除了同性戀身分之外,在性立場上其實是很反動的。與更多性邊緣團體結盟一方面可當作對於這種靠攏想法的戰鬥性回應,一方面也是議題的擴大,更可能成為另一種積極的發言角度。

「同志」與「愉虐」的共同現身,暗示著「人人都可能成為同志」,這不僅不是一種「誤導」,反倒可以當作「導正」來看待。就在 11月 6 日,讓我們一起站到同志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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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樂台灣:歡迎光臨「台北SM地圖」。

請卸下面具,乘著霓虹彩燈、帶著手銬腳鐐撒野出遊, 探尋喧囂豔日下最隱微的脈動。
【請撕下你的面無表情,跟著血腥殘酷暴力無比SM女王,乘著人拉馬車帶著漆黑亮眼九尾鞭,勇闖美麗台灣島-台北淫窟!!!(蘋果訊)

──BY十夜無負責專題編輯人(按此迴響)

星星飾品專賣店

雖然這家飾品專賣店叫星星,但大家都叫它“老頭子的店”。我其實來過這家店很多次了,它在西門町內,交通非常方便,老頭子一直都很親切,對於穿特殊部位的環頗有經驗,很遺憾的是一直沒有機會親自看老頭子穿環,接下來皮繩特派記者 十夜 簡單的介紹一下老闆告知的穿環資訊。

大毛刺青

如果有 sub 想刺個奴字,又怕被人知道,可以跟大毛先生討論一下,把它弄得龍飛鳳舞或著藝術一點,別人就看不出來了唷!然後很重要的,是刺青(TATTOO)刺在身上後,是很難去掉的,也就是說它會是一輩子的印記,所以要考慮清楚哦。有興趣的人也可以上大毛的網站看看,裡頭弄得不錯:)

醜的人形整人玩具總店

情趣商品的話,有普通的跳蛋、各式保險套、男性自慰套、還有看起來品質可以拿來玩玩用的皮衣(男/女)甚至也有賣很小的鞭子(真的很小,可以拿來跟蚊子玩,因為連蚊子會覺得”呀~好癢,不要~(逃”))還有”屁鞭”(其實就是打屁屁的皮製板子,我有當場試用…蚊子打的死啦…)不過這類東西價錢是一般情趣網站的一倍以上。

我與邦的相遇

★ 阿端

「皮繩愉虐邦」如狂風般瞬間重組了我原本獨行的生活,迅速且集中地認識一大票愉虐份子,像火星人滿身似章魚觸角,我和其中的各位有了這麼密集且頻繁聯繫與接觸。這五個字的意義和所組成的元素,並非今日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卻因這集合帶給我強烈的改變。

以往總是習慣一個蘿蔔一個坑地把眼前的每個不同的人裝進袋子裡,個別歸屬於某個分類資料夾下:男、異性戀、M與女、同性戀、S。這可是正常、一般?還或是膚淺、無知?接著我或著是誰又即將把我──阿端放在這五個字組成的分類夾下?

持續地期待且努力著,我所能見到的某一天,「皮繩愉虐邦」將突破我或更多人對性癖好、性傾向與各種性別認定的狹隘,擁有強烈的集合力讓我們看見更多愉虐份子,改變過去性與原罪、夢與現實的分野。

SM迷的地平線

★ 黃鐵軍

劇場、研究室、愉虐邦

我像浮雲,也像風箏,孤獨地飄,高高地飛,一生注定不能後悔。

SM劇場的因緣,讓我有機會接觸性/別研究室甯應斌老師,進而認識好友小林綠(epicure),即便劇場結束,還能繼續認識一群有志於SM社運的好朋友。

從劇場、研究室到愉虐邦,像是鐵軍SM生命實踐過程,眼前一條條新的地平線。有的剛走過,有的等我跨越。

南下拜山頭

二00四年四月二十日,我駕車南向,前往中央大學「性/別研究室」。我沿途按圖索驥,根據網路下載地圖,確認著自己的座標,決定向左走、向右走。

突然警覺「新屋」交流道在眼前逼近,我手中方向盤猛然右旋,下坡路段車速遽增,即便輪胎抓地力再強,我還是聞到一股煞車皮的焦味。

進入平面道路,我演練著「拜山頭」的情緒,血液卻不斷流竄與翻騰,我在想,就算我當時緊捏大腿噤聲,口咬安撫奶嘴,甚至調整呼吸急徐,也難掩謁見學術巨擘的孺慕羞怯之情。

時論生仰慕

二00一年二月十六日,臺灣發生了『虐犬案』,這並非本地首宗SM刑案,卻因案情牽涉同志網路一夜情,以及「窒息式性愛」(breath control)的議題,引起沸沸揚揚。

甯應斌老師當時以「卡維波」筆名,在中國時報為文,仗義執言,釐清愉虐、虐待的差異,鐵軍拜讀後,印象深刻,頗受啟發。

鐵軍與「虐犬案」主角廖建凱原屬舊識,於焉興起書寫念頭,兩小時內振筆疾書完成「他叫虐犬,他是我乾弟」三千字文章,卻遲至兩年後,才蒙時任蘋果日報名采版主編盧郁佳小姐賞識,予以刪修成數百字,以短文型態刊載,讀者雖無法一窺全文,但鐵軍開始有了發聲機會。

劇場牽情緣

透過劇場形式,我揭露自身情慾,所謂臺灣第一齣SM劇場「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幾經分娩陣痛誕生。這才真正牽動我和甯老師,以及「性/別研究室」的緣分。

進行SM議題的劇碼創作,在這樣一個紛亂的時代,早已經談不上顛覆與不顛覆,但面對周遭一張張道德恐慌的虛偽假面時,若有學術巨擘的正面表態,對鐵軍來說,算是一種堅強挺進的力量。

透過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網站,鐵軍找到甯老師電子郵件信箱,表達邀請老師觀戲指導的企盼。

雖與鐵軍素昧平生,老師旋即回信,給予肯定支持,老師因故無法出席,鐵軍遂提出謁見以表謝忱的請求,老師最初以上課為由婉拒,或感於鐵軍殷殷企盼,終於點頭首肯鐵軍的親訪。

令鐵軍感動的是,甯老師主動協助鐵軍,將演出訊息刊登網站,更將這齣戲推薦給認同、支持多元性文化的朋友們。

朝聖差可擬

新聞記者出身的鐵軍,看盡媒體運作生態。在記者眼底,首長官邸辦公室,可說來去自若,對於學界專家,不過視為觀點背書的御用學者。

但這一次,我卻不同。我不是以採訪記者身分,卻以一個SM實踐者身分,訪視一位多年支持性少數運動的學者,一種「朝聖」心情,差可比擬。

當我駕車覓得中大路,在路的盡頭,蜿蜒直上,進入央大校門,環顧坡下,一種豁然開闊的視野,讓我緊繃心情頓時獲得釋放。

剛在文學館前,覓得一處停車位,身邊手機立刻響起,原來是甯老師親切的問候,他擔心我是否走錯路。

春風吹暖流

甯老師親切地透過手機,指引我如何找到性別研究室,他還在走廊窗口向我揮手,一種性少數獲得接受、了解、認同、欣賞的感動,讓易感的我,差點流出眼淚。

我忘了,我是口齒伶俐的媒體人,我忘了,我是擁有第四權的記者,甯老師的熱情介紹,以及屋內的人情暖流,讓我情緒幾乎不能自己。臨走前,我將自己書寫的初稿『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鐵軍的野蠻性史,我所知道的戀物癖與SM情慾』,懇請甯老師能撥冗批評指導,老師也爽快地允諾收下。

在劇場媒介之餘,鐵軍透過書寫形式,一則告白,一則報導SM情慾世界的努力,那一剎那間,似乎獲得甯老師的支持,更企盼獲得甯老師更實質的批評與鼓勵。

初見面的何春蕤老師,看著我帶去的公演海報,熱情地呼叫我「鐵軍」、「鐵軍」。我內心滿溢的,除了感動,還是感動。我以近乎沈重、憂鬱語氣告訴何老師,鐵軍不是不勇敢,鐵軍希望穩健謹慎地踏出每一步,需要老師指引。

我俯身點頭致謝道別,只聽到何老師不改其豪爽語氣,直對我說,「不用敬禮!不用敬禮!」讓我頓時更加害羞了。

認識小林綠

性/別研究室的聚會過程,我遇到也長久關注台灣SM社群運動的Kkcity花魁藝色館站長之一「愛上小林綠」(epicure),他謙謙君子風度,以及滿腔社運熱血,幾句懇談,讓我內心再次奮起一種「齊心努力、並肩同行」的勇氣。這些日子,看過小林綠發表文章,可說觀點精闢,遣詞精準,可讀性極高,豈是鐵軍能夠望其項背?

值得一提的是,前往觀劇的「阿端」,這些日子以來,熱情熱血地指導鐵軍使用BBS站,還以忘年之交,提供鐵軍諸多建議。

以SM為研究主題、亦積極參與社團活動的Linda小姐(Iinda03/筆名淫妲三代),對SM劇場演出,也提出「猥褻大未來」的精闢觀點,其論述專欄書寫的風格與功力,也是鐵軍亟欲學習的目標。

在痛裡快樂

四月二十三日起,一連三場演出,最屬最後一晚,讓鐵軍刻骨銘心,開場十分鐘,鐵軍左腳便嚴重扭傷,只能在疼痛中繼續撐完全場。

演出結束後,小林綠熱情幫我介紹,許多觀戲朋友,包括Linda、阿端等人,我頓時忘記腳骨隱隱作痛,還興奮地催促各位替鐵軍在公演海報上,簽名留念,當成一輩子的回憶。

生平第一次上台演戲,鐵軍原以為完成首演三場,算是完成生命的實踐,可以劃上難忘的句點。出乎意料,每晚觀眾都爆滿,甚至出現向隅觀眾。

至今,首演結束超過一個月,鐵軍腳踝半脫臼、腳掌骨移位狀況,雖然改善,但行走仍隱隱作痛,不良於行。

期待嘉年華

與甯老師、小林綠,以及性別研究室朋友們聊天時,我提出臺灣舉辦「SM遊行」構想,以及成立一個「SMer組織協會」的可行性。

這種念頭,竟然從性/別研究室內,一張不起眼的方桌發韌,時至今日,已經演展出結合網路資源的「皮繩愉虐邦」。

二00四年六月,「皮繩愉虐邦」網站終於開站了,也是SM社運開戰的新起點。

我無緣參與這個組織命名討論過程,但深切感受,臺灣SM元年的引擎,正隱然地點火啟動。即便薔薇處處開,透過網站凝聚整合,未來很可能重設一個百花齊放的SM嘉年華會。

期待台灣 SM 社群的誕生

★ epicure

從我自身開始意識到 SMer 的身分認同,因而開始關心起性/別政治,不覺間已經過了幾個年頭。在這幾年之間,國內的 SM 生態已經大大不同。透過許多人翻譯,引介外國觀念,吸收外國養分,揉合國內環境與文化的特殊性,BDSM 在台灣,似乎逐漸摸索出了一條路子來。多年前把SM 誤拆為 Sexual Mistreatment 的笑話已經不再,能為 Dom/Sub, Sadism/Masochism 做名詞解釋似乎已經成為炫耀老手地位的身分識別,主奴責任、倫理的發明也從早年的渾沌不明進入了各種說法儼然成形而各執一詞的混亂時代。SMer 們有了認識彼此的虛擬空間,偶有以 BBS板聚形式舉辦的聚會。傳說中入會金數十萬的祕密組織則成為繪聲繪影的都市傳奇。「SM」變成大眾辭彙出現在媒體上,即使誤用居多,卻也喚醒了更多自覺,觸發更多人進行自身的探索。

在這樣的情況下,誠如幾位友人所說,台灣已經有了孕育 SM 社群的種種條件,在等待一個社群的誕生。相對於BBS 站或封閉性的聚會,「皮繩愉虐邦」的成立希望回應建立一個可見的、運動的、發聲的 BDSM 社群的需求。對SM 實踐者,我們希望召喚出「 SMer」成為一個身分、一個主體的自覺,在這個基礎上,成為提供資訊、打造論述、組織活動、聚集培力的平台。對外,我們則希望成為SMer發聲的窗口,成為社會與 SMer 溝通的管道,並成為 SMer 這個身份和其他性邊緣串連的代理。

然而說起身分政治,SMer是個難為的例子。不像同志,不像跨性別,SMer 可以很安全地隱身在主流大眾中。身分政治是否必要,該怎麼操作?遊戲能不能只是遊戲,個人的能否不非得是政治的,鮮紅的皮衣能否只是流行而不是戰鬥姿態?如果挑戰身份的疆界和酷兒式的踰越顛覆是我們的目標和策略,那我們要怎麼去看待那覺得 SM 迷已經就像樂迷或棒球迷,希望現在就讓玩樂只是玩樂的 SM 玩家們?這些問題仍高懸著,而解答也許只有從實踐中去摸索。

在我的粗淺觀察中,台灣性/別運動發展的特點之一是,由於社會上對性邊緣給予的空間相對地小,使得各種性邊緣、同志、性工作者、跨性別等等很自然地把彼此視為命運共同體。我對性/別運動的關心從性工作開始,但對我個人來說,為別的族群說話,總有越俎代庖的焦慮。現在環境成熟,「皮繩愉虐邦」的出現,對我來最切身的意義是終於能從自己的位置,說自己的話,看自己的未來。

Old Guard

★ unsatura

Old Guard (一)

來台幾年后,和男朋友分手了,我又開始玩皮虐。(為什麼省去了中間那兩個字?因為不會輸入。什麼字?!!)第一件事,是加入了幾個北美的男同皮虐站。因為覺得放下這遊戲太久了,希望找到幾個資訊正確的地方,以便溫習。卻發現,當時北美,正發生一個爭議,一個有關所謂 Old Gurad的爭議。這大概是九十年代后期的事。當時,這爭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人根本不在北美。直到我在台玩了幾年后,發現其實自己不斷在面對這爭議所涉及到的問題。當這個站的站務邀稿時,就立即想到要寫Old Guard這東西。

到底有沒有 Old Guard 這樣的一個團體或組織?(以下叫舊衛。)在綱上查了一下,有人說有有人說沒有。現在,不少人用這個詞來代表一種想法,囊括一系列男同皮虐的價值/社群/世界觀…等等。舊衛作為一個爭議的焦點,把在北美的男同皮虐分成對立的兩邊,這對立也許是了解北美男同皮虐的一個好工具。

在綱上找到一些文章,當中一篇作者自稱是個舊衛成員,在文中簡略地介紹舊,大約如下:

二次大戰后,五十年代左右,重型機車黨興起。這些黨聚集了喜愛活在社會法理及主流價值之外或邊緣的”硬漢子”。(他們是”硬漢子”,好像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除了意味著隨性而立的生活規條外,更意味著暴力。)這樣的環境,吸引了不少從軍回來的人。不管是同性戀與否,對有軍隊情結的人,在可能受到嚴重壓迫的環境下發生關係,或在有生命危險的環境下找到及維持關係,是關係的重要一環。機車黨,在家鄉算是提供了一個可以勾起這種軍隊情結的環境。

但,機車黨,有不能滿足這軍隊情結的地方。最重要的莫過於紀律秩序的缺乏。(前陣子才聽說美國有些探員認為,機車黨Hell’s Angels比黑手黨還要難搞。因為黑手黨有組織性,其生態有規矩可依循,所以辦案可以建立模式。機車黨則非常隨性,混亂,難以捉摸其動態。)到了五十年代后期,六十年代初,機車黨分成兩派。一派,所謂新衛,New Guard,是渴求黨內有嚴格階級秩序的。留下的那些,就依舊隨性及混亂。(有人說,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 所主演的電影,The Wild Ones,就是借這事件編的故事。)

愛好非一般性行為(我指香草性之外)的男同性戀不少成為了機車黨員。而那些喜愛紀律,不愛混亂的,都順理地成為了新衛的成員。但和其他異性戀新衛不一樣,這些黨是沒有女人的。再過三十年左右,這群男同,就被皮虐男同稱為舊衛,因為他們都老了。而他們所建立的遊戲規則,及其規則所代表的價值觀等,也被套上了”舊衛”這名詞。也有人稱這群老同性戀為”始創舊衛”,因為他們是發起人。而”舊衛”,若是用來指人,是指堅持及延續他們所建立的遊戲方針的皮虐男同們。

Old Guard (二)

自稱是位舊衛的筆者,(他說自己是個軍人,)在所著的文章中列出了一列代表舊衛階級制度的東西;服飾,道具等。如下:

必須穿剛陽的皮靴和拴寬皮帶,最好是黑色的。棕色皮具不能和黑色皮具配撘。金色飾物不能和銀色飾物配撘,除非是黨徽設計特色。不能穿短褲,只能穿藍色長牛仔褲(Levi’s),騎士皮褲管,或全皮褲。皮褲表示投入度深,皮褲管表示其次,牛仔褲最淺。皮外套必要有肩撘。只有一號,和很有經驗或愛好重型遊戲項目的零號才能帶頭飾。項鏈及鏈銷只能由一號給于零號配帶。被上銷的零號代表有主人,更是那主人的財產;那主人擁有銷匙。重型遊戲項目玩家才能帶手套。銷匙掛在褲袋外表示正在積極尋找性伴侶,在褲袋內表示不是那麼緊張找不找得到性伴侶;掛在左是一號,零號掛右。

穿著這些有一定的規矩:

各項服飾,是要通過”考驗”來獲得的。經驗,膽量,玩過多重的遊戲,斷定穿著各種服飾的資格。如上說,全皮褲代表最投入,也代表穿著全皮褲的人,玩得利害和玩得重。一號,總是最少比零號高一級。即是說,若有兩個皮虐玩家,程度一樣但不同號碼,若一號有帽子,零號搞不好就沒有。(一號總是主,零總是奴)。最重的玩家有手套來顯示。

還有,服鉓配撘要有品味。不要很多花巧閃耀的設計。越夜,就可穿越多。全套武裝上街,只能在晚上十時后才可。穿著不能”嚇到”鄰居或歐巴桑等。不能用手摸別人的帽子。不能穿另一個人的夾克。

若你覺得以上一切還不夠麻煩,行為也有一定的規矩;(軍人情結嘛):

除非是高級零號,對話只能由一號帶起。同級可對話,高級對下級可發話,下級只能回答。當然,下級要服從上級的決定。下級也要無條件給于上級尊重。下級不能直視上級,除非得到上級的許可。走路時下級要走在上級半步后。不能隨便觸碰別人的身體,一號擁有頭二次的行動權;發話或觸摸等。

只有當高級玩家,確認一個圈外人有適當的意願,能夠成為成員時,才可由高級玩家帶那外人進入圈子。可主可奴,可一可零的是最底級的人。也許根本不能加入任何紀律較嚴格的團體。因為一零皆可代表他們根本還搞不清楚自己要什麼,拿不定主張,不能投入。

還有。不能和女性有任何社交關係。除非某女性也是皮虐玩家,高級的男玩家可在私人時間和該女性交朋友。一切性技巧,知識,遊戲細節不外流。避免和娘娘腔的男人交往。一切對外,即和皮虐無關的生活環節,都要保持一種型式化或低調的處理。更不能過量喝酒和濫用藥物。

當年,在男同皮虐吧裡面,就很明顯地從打扮及行為中看得到這些階級的分別。最癢眼的,莫過於,不少奴隸都被主人用很少服飾來打扮。項鍊銷,丁字皮褲,加個皮綑就是。連鞋子都沒有。更有不少全晚帶著手銬,喝酒都要人灌。狗鏈又是另一種常見的。很快,我就發現,有手銬或狗鏈的,其實是比較高級的奴。而諷刺地,那些很多衣服穿的,其實是很底級的。因為全身除了靴子,沒有一件皮具。那些銬跟鏈等,都是要通過考驗才能拿到的。而這些被上扣和鏈的奴,都可周旋於主人群中。那些穿著牛仔褲,很少有人理他們,都是牆花;(如我)。

Old Guard (三)

我成長於七十年代的加拿大西岸,溫哥華。那是愛滋在北美爆發之前的年代。性解放已不再算得上是個運動的年代。而加國西岸,並不像美國,文化進展總是遲一點;步調較慢態度也較放鬆。當時,在那裡當同性戀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因為沒有什麼意識形態的包袱,一切都為好玩。

為了表明我的性傾向,高中開始,我在衣著上下工夫。打扮走的正是皮虐男同的路線。因為那是最明顯的。當時,溫市有一家叫 Playpen South 的酒吧。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家皮虐男同吧。穿著黑靴和牛仔褲,(沒有這兩樣東西是不能進去的,)我常去那邊研究他們的打扮。記得,幾年后,我的皮夾克被偷了。我很傷心。為的不是錢,雖然是存了很久才能買得到的夾克,而是因為好像失去了一個形象。

在網上抓到的,有關舊衛的文章中,發現,當時溫市皮虐男同當時的打扮規則,就是所謂舊衛式的打扮。有趣的是其實當時,舊衛打扮,有一些已經成為了一般男同的標誌。如,舊衛主張,喜歡幹人的一方把鑰匙掛在皮帶的左邊,喜歡被幹的掛右邊。左右之分,到在我成長年間,已經進展到用耳環帶在那一邊來顯示了,去三溫暖時鑰匙拴在那一支手臂更不用說。不過,在一般男同打扮中,左右雖分主被動卻不一定帶有皮虐的含意。

另一個是手帕顏色。網上資料有說,這種顏色的辨別,開始時不過是個笑話。正是因為皮虐男同服飾上的符號開始被一般男同作非皮虐涵意使用。所以故意放出”假”的符號來開玩笑。但我成長時期,人都拿來用了。如綠色手帕代表口交。放在左邊褲袋表示授方,放右邊示意受方。

現在的所謂舊衛,在當時是個很成功的”流派”。因為,在外表上,它很明顯。在給于同性戀一個”樣子”,界定一個”定義”之類的功夫上,它很好用。當時玩皮虐的,不只有舊衛。我就從來沒有屬於過或參加過任何舊衛的活動。我更是一個不肯成為”那種”男同的一個皮虐玩家。這種男同已是刻板印象。我就不信玩皮虐就要學他們。但,我有不少所謂舊衛的信念。這其實很當然,因為他們很成功。

到了七十年代,舊衛已經走了二十多年了。它的成功,是因為它強調階級秩序。若照第一部份的文章來說。他們強調軍隊般的組織能力和大兵般的堅守能力;(當然,我覺得這不過是那位自稱舊衛成員把這事浪漫化的誇大。)它迷人也是因為它的階級制度。而階級經常是用服飾道具等來表示。就這樣,它有點是集了戀物,壯男,紀律和瘋狂的性愛於一身。它們的制度,使他們有效地建立一個外表明確的社群。有制度的互動,使它們成為同性戀圈中的枝柱之一。為了維持他們喜好的生活方式,他們搞活動,如選美,他們搞生意,買皮具;當然少不了開俱樂部酒吧之類。也因為這樣的成功,其色彩,多少流落到了一般同性戀的身上。

Old Guard (四)

所謂舊衛的爭議,到底是指什麼?我還找不到一個明確的陣述。也許,說穿了,不過是老人受不了年青人,一種代溝而已。照那位自稱舊衛的人說,舊衛的特式,在於強調一個男孩的成長。”男孩”,也不過是所謂”Boy”,一種對男奴的稱呼。男同皮虐裡的男孩可以是老人喔。那種種的紀律秩序階級甚至儀式,遊戲項目和規則,都是成長的必經階段。(奴要通過考驗才能有雙頭龍作為生日禮物?)舊衛對現在皮虐的不滿,是認為”成長”這層面正在皮虐中消失。

九十年代中后,我加入了幾個北美男同皮虐綱站。加入他們,是因為他們對皮虐遊戲的各種項目都有很好的知識,特別是技巧和安全方面的知識。但,這幾個綱站其實很討我厭。幾個 House 的主人不斷交流經驗,提到的是各自的奴須要些什麼來成長。有個說自己 House 中如何強調眾奴三方面的成長平衡:身體,精神和智能。還用這三體平衡來設計了一個徽章。他們的奴會互通信。信中都說自己的進展如何如何,主人為自己安排的進度如何如何。過了一些時。我不得不開始想這群人有很好笑。奴隸低智商主人妄想症。我不能相信有人如此認真嚴肅地,天真簡單地生活著。

就那位浪漫的,自稱舊衛的人說,退役男同,特別是那些在戰爭中找到對象的,生命往往是依靠對方轉眼間的行為和決定。從這角度來看,成長,其實是指建立一種深入的關係。深入的信任,能把身體交給對方。沒有疑問的關係,直接了當的服從或發令。要做到這樣,首要,是要成為一個能獨立自強的人。

像我這樣的主人,一夜主人,我才不該管奴的成長。我只求玩得刺激安全。但難處當然就在這裡。因為,玩得刺激,就要有信任及無疑慮。

爭議的一環隨網路發展而成形。以前,皮虐很難有一夜遊戲。在圈子外的我,以前找奴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以舊衛模式成為皮虐玩家的人,遊戲的其他參與者,因為其組織性所以不太會是陌生人。而族群壓力,有要求奴”成長”的一面。隨網路時代,陌生人一夜遊戲增多。舊衛認為這不只提升危險度,更是完全忽視了成長層面。

另一環隨時代變遷而成。五、六十年代是個簡單純的年代。舊衛可以躲在新墨西哥州,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漸漸,人們對性的意識提高,多元化,加上個人意識提高,才不管去舊衛族群規則。這些規則,背后多少代表著舊衛對主奴關係的價值觀。不鳥舊衛的規則又是忽視了所謂成長,忽視了他們皮虐/主奴關係的精神主旨。

儘管我受不了舊衛的許多,(有些遊戲規則以後再寫,)我還是放不下一些很典型的舊想法。如,我堅持遊戲中不用藥,奴要用還須由我來發。我堅持不透露和我遊戲的奴的身份,綱路ID等。但我發現,在這個綱路八掛年代,奴都很樂意互涉消息。最后,一夜遊戲玩多了,開始想,如果有一個7/24的奴會怎樣。終於發現,所謂成長,其實不過是如何去建立一個長久深入的主奴關係的考量。也許狗主人的類同說法會是:如何把一個人成功地完全永久性改變成人形狗。

當然,一夜遊戲有好玩的地方。例如,可以不顧后果這點就很吸人。這也是舊衛最不能接受,最不能認同的皮虐行為。

一個邁向手銬與腳鐐的社會運動發想

★ 淫妲三代原載於臺灣立報五月十八

「我們除了手銬與腳鐐,沒有東西可供失去。」我們可以相當習慣理解,將這句悲壯的宣示看作號召「無產階級」革命的口號,手銬與腳鐐作為人們亟欲掙脫的,而我們的所有已經「只有」手銬與腳鐐的時候,革命當然就勢在必行,因為我們的生活全部、我們的處境全部,就是我們整個的必須掙脫的東西了。

手銬與腳鐐,初讀這句話的時候我頂多能夠從少年版悲慘世界的圖書插圖之類閱讀經驗去提取那個苦痛的意象,像鐵墓裡的苦難同胞都只能吃樹皮之類的事情:雖然不難領略,但也相當的沒有真實感;手銬與腳鐐不是我與我週遭同代人的經驗、樹皮也不是,所以如果把格言改成「我們除了手銬與腳鐐,沒有別的東西值得欲求。」的話會怎麼樣呢?後來我惡戲的這樣想,關於手銬與腳鐐的不可得如何是一種剝奪,尤其是當我構思SM作為一個能夠成為社會運動主題的可能性,而幾番被質問:「SM為什麼是一個『問題』?」使我感到一言難盡而難以回答的時候──我是說,同性戀是一個值得問的「問題」(不然同性戀為什麼還不能結婚呢?),與性交易是一個值得問的「問題」(身體剝削與工作權,好像也都還在人們可以想像的討論範疇裡),在我們的當下社會脈絡裡都還是基本上可以理解的事,尤其當兩者都顯然地牽涉公民權益的搶奪,但有些人喜歡做愛時感到痛、或者有些人喜歡在做愛時讓人痛,「問題」究竟出現在哪裡呢?到我在網路SM討論區裡讀到一位M向的年輕女孩感嘆地說:「如果能夠光明正大的栓起我的狗鏈讓主人牽上街散步,那該有多好啊。」──那個手銬與腳鐐的意象與問問題的關鍵所在,便忽地鮮明了起來。

二零零一年以薩德侯爵為主題的電影『鵝毛筆』在台灣上映、以及同年台北大學「虐犬」箱屍案事件的發生,引發了SM話題開始浮現在台灣社會公開的媒體空間當中的契機,除了大量關於精神醫學觀點「虐待被虐症」的釋疑宣導(安全兩願的性關係關涉你我的心理健康)、婦女兒童保護觀點的驚恐於暴力意象或扭曲人格的大聲疾呼(「性變態」論述危及婦女兒童的人格尊嚴)之外,首次在主流媒體的版面出現了關於「健康陽光SM」正面的討論文章,於是一些「SM其實是……,而不是……。」的句型在公開場合出現,開始類同於同性戀也曾經「其實是而不是」──其實正常健康,而不變態或敗德──的論述軌跡,SM的確可能是個「問題」,雖然這個問號所拋擲的方向乍聽實在相當奇怪、甚至有點胡鬧:如果我說鞭打與受痛是我的權利,而這個權利此刻便是我的戰鬥目標請你們承認我,那簡直就會像一個好端端的人跑到法院陳情,說我想被關呀把我關起來吧,這種畫面居然出現在鬧劇電影以外的地方,進而成為一個值得被認真對待的題目一樣地奇怪。

曾在數月前撰寫一篇意圖為箱屍案正名翻案、在網路上流傳一時的文章「他叫虐犬,他是我乾弟」的作者黃鐵軍,今年以自己的生涯及情慾歷程為主題,與導演鍾得凡、臨界點劇象錄劇團合作的實驗舞台劇<在夢裡醒著˙在痛裡快樂>一劇,於是也便緊緊扣在台灣此般論述演化生成的脈絡之中,我們看見明確的快感樣態、看見大聲疾乎時而喃喃表白的情慾主體,痛與爽、痛就是爽的詭譎強辯具象成為一個被放置在舞台上的事實──至少是「可讀取的故事」呈現在我們眼前,不玩SM的「局外人」於是可以觀看而不需要問:「他為什麼會這樣?」,就像我們於今已經可以不用再問同性戀為什麼喜歡同性而不喜歡異性這種問題、就像我們看恐怖片我們坐雲霄飛車,我們從是類害怕與震顫當中得曲快感時從不覺得自己需要解釋,「為什麼你會這樣?」你會說,因為我就是這樣,因為被嚇完之後,我會覺得很爽啊。

「要平等、要自由、要正義!!」鐵軍哥哥在舞台角落淒厲地吶喊,伴隨一個人自慰的動作與高潮的表情癱軟在地的時候,我一面含淚一面忍俊不住地笑了,那個戲劇效果就是很戲劇,就像電視裡的張小燕哭我們也一定要跟著哭,可是淒厲與悲壯怎麼作為催情愫、怎麼作為性幻想素材此等猥褻物呢?社會運動當然是可能的、惡戲的擬仿也是可能的,我們正襟危坐那麼焦慮地亟亟尋索SM快感的嚴肅與悲壯,就常常忘記最終快感的成就才應該是我們的最高目標,「手銬與腳鐐」這是我們唯一缺乏的,因為遊戲需要、快感需要,我想起曾經男同學一本正經的一句「你們女生一點都不了解A片的悲壯性!」惹得我們哄堂大笑,悲壯的色情、悲壯的猥褻,這才是我們演練我們索求,我們意圖達到而不得的吧。

「除了手銬與腳鐐,我們已經沒有東西值得欲求。」我們還可以再悲壯一點,或者找一句更淒厲的宣言公然地猥褻,愛慾的解放,要步伐堅定邁向一個社運猥褻的年代了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