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牧猴熊
在甄試、報告,還有同志社的社課全部一起瓜分我時間的爆炸時期,我拿起了黑書,像是想逃避般讓自己進到那個異世界。
卻又意識清楚的要自我控制,因此我決定最多讀不超過一部,慢慢的,慢慢的來。
在第一部中,DT前半部戲謔又調皮的男孩姿態,面對李軍忠這樣一個男人,丟出了許多想像和暗示。
當然在書中,我並不會全然把DT神化,彷彿任何的行為都有意義存在。(例如中間其中一段比較冷漠的時期)
我比較相信,主人也是人,也要面對人所會經歷到的瑣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等,只是這些瑣事並不會特別被強調出來。
甚至在很多的SM文學中,主人都彷彿是不用工作不用和社會有密切接觸的人。這也許也是一般人/奴,對於主人的一種想像。
這樣的想像,建立起了主人和奴的一種關係的界線。當進入調教情境的時候,就有了和現實的差異,這也是在閱讀這類文章的時候,蠻有趣可以觀察的點。
但是我仍舊相信,在DT大部分面對李軍忠的各種態度,的確都有他的考量和目的。這樣的拉扯,就像放風箏一樣,想把風箏放的高,就必須在拉與放之間取得一種微妙的平衡,而我相信一個好的主人,的確是在奴狀態的掌握上,有這種天賦的。
但是,這代表身為主人的人,心中就沒有那種強烈的慾望嗎?這也倒不一定,但主人要面對的就是,如何在這樣強烈的慾望之下,保持自己的理性和冷靜,仔細觀察奴的狀況,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些都是很不容易的。
佛洛伊德說,夢是願望的達成。
其實作品某種程度上,也是作者願望的一種達成。
阿聰在第二部和第三部之間,畫出了一個SMer心中所嚮往的烏托邦,這個烏托邦裡面,有個SM的社群,他們有自己大型的聚會,人/犬/奴在當中,都顯得那麼自然。
目前台灣的現況,還沒有大型的社群連結網絡,目前算是比較大的,應該就是皮繩愉虐邦。但皮繩中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在這個不安全的環境之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就連在部落格上分享照片心得,都有一定程度的風險在。
每個人,孤單的奮戰,孤獨的實踐。
對抗這個社會的眼睛,躲在陰暗之中。
這是個比同志更受歧視的環境,比同志更加陰暗的角落。
因此這樣的想像更顯得奢侈,在讀到這除了滿心的嚮往,更感覺到一絲絲的悲哀。這樣的悲哀更隨著DT的離開,而推到了頂點。
我想到了當年,在追連載的時候,發了狂似的,在閱讀每天文章之前,輸入 dtplzback,都像是一聲聲的祈禱,也像在呼喚著我們曾有的希望。
在軍犬這片巨大的黑暗之中,每個人都能在當中找到與自己相似的影子。
我大約在軍犬正在連載第三部的時候開始追的。那時之前就看過了,但也僅止於看過,看過也就忘了的那種看過。
但之後軍犬的存在,某種程度上卻變成我對BDSM這個社群的想像和認同。
這樣追著追著,好幾年也就過去了。經歷過阿聰曾經停止連載的公告,沉寂了好陣子,又看到努力的繼續把這個故事寫下去。
這頭幼犬,也一直陪伴著我跌跌撞撞的在黑夜的深處,度過每個充滿慾望的夜晚。
軍犬的前三部,為每個人/狗都畫出了一個過度美好的想像,但在實踐的過程當中,勢必地…必須得被現實打個幾下巴掌,才能慢慢找到自己真正的方向。
軍犬只是個引子,他是一顆種子,在每個人身上,都會長出不一樣的東西來。
之前跟隻狗討論到所謂「人型犬」的時候,我心中一直有些疑惑。
若要追求與狗完全一模一樣的程度的話,沒有比狗會更像狗的。也就是說,身為一個人型犬的飼主,為什麼不直接養條狗就好了,而是要大費周章的去養條人型犬?
也就是說,人型犬顧名思義,他有著某些特質是單純如狗無法滿足的,人型犬不會是單純的一種與狗靠近的一種角色扮演,他一定還代表著某種人性和狗性揉合/拉扯/對抗的產物。
而這人性和狗性兩者的黃金比例,就產生了不同主人之間的差異。
在軍犬的世界中,我看到了很多關係。
男與女的戀,主與狗的戀,男與男的戀,以及很多的糾結,很多的無法用文字可以說明的戀。在我當狗的時候,我總無法坦率的接受主人同時飼養好幾隻狗,心中總覺得那是種「不忠」。
上述那篇,人型犬的人性,也是一種辯駁,因為我知道這種情緒其實是來自於人的,並不是來自於狗的。我知道,主人也知道。
回過頭來說,我這次讀了之後,才發現DT和軍犬的調教時間,前後大約才一年左右而已。在這短短的一年之中,主犬之間的情分卻能延續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讓人感嘆的同時,也不禁讓人瞇上眼睛去想,這究竟是不是一篇童話故事?
也許就像在第三部結束的黑頁上寫的:
「這個世界的一年,等於那個世界的幾年……」
轉看現實,幽幽嘆氣。